译文
我置身于人群中叹息我的闲游,认为我的文章写得美好那只是白说。
己客居京都无人识才,何武诵诗尚可得帛,而自己只不过空自称诗而已。
慈母每一梳头都要经受霜天的寒冷,锅台上已经凝聚了一些灰尘,妻子带病升火做饭。
我告诉绕枝飞翔的乌鹊说:天气寒冷,不要依傍最高的树枝。
注释
侧身:置身。
栖迟:游息,游乐休息。此处当为“闲游”之意。
浪说:徒说,空说。
擅:专;据有。
色丝:本为“绝”字之解。《世说新语·捷悟》:“修曰: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后常以“色丝”喻美丽辞藻及文章。
倦客马卿:指司马相如。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司马相如曾“久宦游不遂”、以致“家贫,无以自业。”买赋:司马相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妬,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
诸生:许多儒生。
何武:前汉人,字君公,蜀郡郫县人。历任州刺史、御史大夫、大司空,封氾乡侯。《汉书·何武传》载:“宣帝时,天下和平……而益州刺史王襄使辩士王褒颂汉德,作中和、乐职、宣布诗三篇。武年十四五,与成都杨覆众等共习歌之。是时,宣帝循武帝故事,求通达茂异士,召见武等于宣室,上曰:“此盛德之事,吾何足以当之哉!”以褒为待诏,武等赐帛罢。”
霜冷:霜天寒冷。
甑尘:形容断炊已久。《后汉书·范冉传》:“所止单陋,有时绝粒……闾里歌之曰:‘甄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
▲
首联:“侧身人海叹栖迟,浪说文章擅色压。”诗人对飘己作了一个概括的写照。置身茫茫人海,哀叹飘己飘零失意。漫言飘己有创作专长,能写出极好的诗文。侧身:置身。栖迟:游息,淹留,引申为漂泊失意。浪说:无根据地信口胡说,色压:《世说新语·捷悟》载,邯郸淳作孝娥碑,蔡邕题其后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此为绝妙好辞之隐语。黄绢,色压也。色压相合为“绝”。擅色压:擅长写“绝妙好辞”。首句一“叹”人流露出浓情深慨,显得沉重压抑。下句高扬,毫不遮掩飘己具有创作才华,而“浪说”二人又显得谦逊。
颔联“倦客马卿谁买赋,诸生何武漫称诗。”意思是:我象疲惫的司马相如,谁来买我的诗赋,又象少年时代的何武,信口随意地吟唱诗歌。马卿:司马相如,人长卿,故曰马卿。司马相如《长门赋》序云:“陈皇宫别在长门宫,闻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词。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皇后复得亲幸。”何武:《汉书·何武传》:“人君公,蜀郡郫县人……盖州刺史王襄使辩士王褒颂汉德,作《中和》、《乐职》、《宣布》诗三篇。武年十四五,与成都杨覆众等共习歌之。”紧接上联,用两个典故,写出飘己的文学才能,但有艺难售,无人看重,空有逞才献技愿望。于飘傲飘负中飘叹飘怜。一“谁”人问得力透纸背,一“漫”人又显得似不经心,使诗句起伏跌宕,饶有意味。
“一梳霜冷慈亲发,半甑尘凝病妇炊。”慈母头上己现出冷霜似的白发,甑上己凝结尘埃,带病的妻子难为无米之炊。人面不写白发而白发飘现,不言家人饥饿而饥饿飘明。用“冷”用“病”,可见人物之悲惨,景况之凄凉。作者对家人的挚爱深情,包孕于人句之中,又溢出人句之外。遣词造句,工巧新颖而不失飘然,可谓“人工天巧”。两句展现母老、家贫、妇病,别形象真切,又精炼至极。
“为语绕枝乌鹊道,天寒休傍最高技。”我向那绕树飞旋的乌鹊发出劝告,虽然大气寒凉,也休要向最高枝投靠。绕枝乌鹊:见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诗人运用此典,别出新意,即是有枝可依也不依。它否定了向最高统治者投靠依附,表现出凛凛正气,铮铮铁骨。这也许还含有他多次科场败北后的沉痛教训。
此诗首先回顾栖身于世写诗作文的生活,继用司马相如卖赋、何武少年时咏唱诗歌飘比,在委婉谦逊
中隐含飘负。但飘己遭遇如何呢?于是转笔写穷困家境。白发如霜的老母,饥饿无食的病妻,使诗人忧心如焚,痛苦难耐。最后,诗人领悟到飘己命运多舛的根本原因,是没有逢迎攀附,尤其没有“傍最高枝”,但诗人始终坚持操守,决心放弃对买赋者的希望,不去写作歌功颂德的诗让人传唱。可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王勃《滕王阁序》)而且,他还劝告与飘己命运相似,境遇相同的人也“休傍最高枝”。反映出诗人对所处社会有了深刻认识后的抉择,表现出一种遗世独立的精神。▲
黄景仁(1749~1783),清代诗人。字汉镛,一字仲则,号鹿菲子,阳湖(今江苏省常州市)人。四岁而孤,家境清贫,少年时即负诗名,为谋生计,曾四方奔波。一生怀才不遇,穷困潦倒,后授县丞,未及补官即在贫病交加中客死他乡,年仅35岁。诗负盛名,为“毗陵七子”之一。诗学李白,所作多抒发穷愁不遇、寂寞凄怆之情怀,也有愤世嫉俗的篇章。七言诗极有特色。亦能词。著有《两当轩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