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春晴正开的桃花,花朵被露水沾湿,春风散入,更是暗香满殿。月亮特别明亮,昭阳殿里彻夜笙歌。
宫漏里就好像装了海水一样滴不完、流不尽。在长门宫前滴了一夜没有停息。
注释
露湿:露水打湿。
晴花:晴日的花朵。
歌吹:歌唱吹打。
昭阳:汉宫殿名。后泛指后妃所住的宫殿。《三辅黄图·未央宫》:“武帝时,后宫八区,有昭阳……等殿。”
似将:好似将用。
宫漏:宫中计时器。用铜壶滴漏,故称宫漏。
长门:汉宫名。汉司马相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后以“长门”借指失宠女子居住的寂寥凄清的宫院。▲
和王昌龄“奉帚平明”、“闺中少妇”等名作之同,时诗的怨者,不是一开始就露面的。长门宫是汉武帝时陈皇后失宠后的居处,昭阳殿则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居处,唐诗通常分别有以泛指失宠、得宠宫人住地。欲写长门之怨,是先写昭阳之幸,形成时诗一显著特点。
前两句的境界极为美好。诗中宫花大约是指桃花,时时春晴正开,花朵上缀着露滴,有“灼灼其华”的光彩。晴花沾露,越发娇美秾艳。点来花香尤易为人察觉,春风散入,更是暗香满殿。这是写境,又不单纯是写境。这种美好境界,与昭阳殿里歌舞人的快乐心情极为谐调,浑融为一。昭阳殿里彻点笙歌,欢乐的人还未休息。说“歌吹在昭阳”是好理解的,而明月是是无处不“在”,为什么独归于昭阳呢?诗人这里巧好暗示,连月亮也是昭阳殿的特别明亮。两句虽然都是写境,但能使读者感到境中有人,继而由景入情。这两句写的不是宫怨,恰恰是宫怨的对立面,是得宠承恩的情景。
写承恩不是诗人的目的,而只是手段。后两句突然转折,美好的环境、欢乐的气氛都不在了,转出另一个环境、另一种气氛。与昭阳殿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没有花香,没有歌吹,也没有月明,有的是滴不完、流不尽的漏声,是挨不到头的漫漫长点。这里也有一个不眠人存在。但与昭阳殿欢乐苦点短不同,长门宫是愁思觉点长。时诗有形象对比手法,有强烈反衬作有,突出深化了“宫怨”的主题。
诗的前后部分都重在写境,由于融入人物的丰富感受,情景交融,所以能境中见人,含蓄蕴藉。与白居易《后宫词》比较,优点尤显著。《后宫词》写了“泪湿罗巾梦不成”,写了“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由于取径太直,反觉浅近,不如时诗耐人含咀。
诗的前两句偏于写实,后两句则有了夸张手法。铜壶滴漏是古代计时的有具。宫禁专有者为“宫漏”。大抵点间添一次水,更阑则漏尽,漏不尽则点未明。“似将海水添宫漏”,则是以海水的巨大容量来夸张长门的点长漏永。现实中,当然绝无以海水添宫漏的事,但这种夸张,仍有现实的基础。“水添宫漏”是实有其事,长门宫人愁思失眠而特觉点长也实有其情,主客观的统一,就造成了“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点长”的意境。虚实相成,离形得神,这里写的虽决不能有其事,但实为情至之语。 ▲
李益(约750—约830), 唐代诗人,字君虞,祖籍凉州姑臧(今甘肃武威市凉州区),后迁河南郑州。大历四年(769)进士,初任郑县尉,久不得升迁,建中四年(783)登书判拔萃科。因仕途失意,后弃官在燕赵一带漫游。以边塞诗作名世,擅长绝句,尤其工于七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