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络一星出岷峨,度入牛女周天河。森然北斗灿南纪,精气互贯参羲娥。
城南夜光烛万丈,蒙荆密莽同搜罗。韩祠断碑鬼物守,苏公奋笔如挥戈。
失桑咸池大伞拥,祝融海若长绅柁。秕糠扫尽汰蜉屑,云锦织就遗龙梭。
投文徒鳄遗衙吏,作书诋佛驱天魔。大荒披发返阊阖,焄蒿荐祀悲滂沱。
丹黄蕉荔期肸蛮,水旱疾疫烦总呵。精神在地若井水,至理妙喻无差讹。
伊苏距韩三百载,元祐事略同元和。斗牛不神坐埋困,磨蝎守命遭谗诃。
蛮荒窜谪等一辙,泷吏后有春梦婆。天其以我为箕子,要荒此意留则那。
当时饱吃惠州饭,乌云红日楼头过。游潮六日访遗泽,韩山片石来摩挲。
经师已少赵天水,子野绝粒为头陀。存神过化理则一,海潮元气相荡摩。
潮阳儋耳两开辟,手凿混沌芟蓬科。此碑百世立师表,不与荆棘悲铜驼。
雨淋日炙半蚀剥,尚镇魑魅褫蛟鼍。我来睹此思石鼓,两公旷代同赓歌。
枯柿翻风,残梅溅雨,黄昏不住啼鸮。问卜琼茅,酸辛知是今朝。
卅年欢戚皆成幻,细思量、怎不魂销。甚潘郎,皤然老矣,有涕如潮。
逢逢腊鼓催年亟,正鸾离珠镜,凤惨玉箫。杳杳泉台,酒从何处来浇。
痴情欲把哀弦诉,算哀弦、诉也无聊。尽灯前,四卷楞伽,诵到深宵。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
西风一夜返芝田,仙蜕仪形尚宛然。旧过苍苔犹有迹,重来华表是何年。
独临池畔悲孤影,唳入秋空泣暮烟。何处惹人情最切,严霜落叶五更天。
池中畜雁育卵不能自妪以家鸡代抱之卵既孳矣雁雏遂以鸡为母饮啄恒随焉览育物之变态而志以诗
鸿雁翱云逵,安能遭弋罗。设其一被获,之死矢靡他。
双双离故汀,罼人何其残。剪翅依沼芦,垂头强为欢。
感君稻粱恩,育卵聊当报。育已不能妪,终忆故汀好。
家鸡惯伏卵,喌喌孳且多。蜾蠃负螟蛉,效彼诗人歌。
顾复鸡雁雏,了无分别视。引饮复引啄,一一若已子。
䙰褷逐鸡群,忘为雁所出。乃识圣人言,中孚豚鱼吉。
老雁傍鸡埘,呼儿儿不来。烟波怅然远,相对徒歔欷。
尔雁应莫悲,尔鸡亦莫喜。渐陆终有时,谁能复顾尔。
摸鱼儿 澄江客舍水亭前有野鹤二日饮啄行潦中余伤其凌霄之质而辱在泥涂词以唁之
倚西风、徘徊骋望,细流淰淰如许。月榭水轩临断岸,落木乱鸦无数。
谁延伫。有两两幽禽、莎径频来去。柳阴深处。看满陂芦苇,一川葭菼,何计可留汝。
思前事,处士亭栽梅树。岳阳楼枕湘楚。玉京碧海閒风景,何限吹笙伴侣。
时已暮。剩满眼鸡群、哙等为公伍。相怜不语。笑古往今来,事多如此,且听夜窗雨。
玉带生,文信国所遗砚也。予见之吴下,既摹其铭而装池之,且为之歌曰:
玉带生,吾语汝:汝产自端州,汝来自横浦。幸免事降表,佥名谢道清,亦不识大都承旨赵孟俯。能令信公喜,辟汝置幕府。当年文墨宾,代汝一一数:参军谁?谢皐羽;寮佐谁?邓中甫;弟子谁?王炎午。独汝形躯短小,风貌朴古;步不能趋,口不能语:既无鹳之鹆之活眼睛,兼少犀纹彪纹好眉妩;赖有忠信存,波涛孰敢侮?是时丞相气尚豪,可怜一舟之外无尺土,共汝草檄飞书意良苦。四十四字铭厥背,爱汝心坚刚不吐。自从转战屡丧师,天之所坏不可支。惊心柴市日,慷慨且诵临终诗,疾风蓬勃扬沙时。传有十义士,表以石塔藏公尸。生也亡命何所之?或云西台上,唏发一叟涕涟洏,手击竹如意,生时亦相随。冬青成阴陵骨朽,百年踪迹人莫知。会稽张思廉,逢生赋长句。抱遗老人阁笔看,七客寮中敢㕭怒?吾今遇汝沧浪亭,漆匣初开紫衣露,海桑陵谷又经三百秋,以手摩挱尚如故。洗汝池上之寒泉,漂汝林端之霏雾;俾汝畏留天地间,墨花恣洒鹅毛素。